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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冈中学,失落的传奇

admin2015-01-29 16:44:00

2015-01-26 四川省学校文化建设研究会

  再没有一所高中,如此声名远扬,如此腹诽缠身。


  应试教育、题海战术?这所学校曾是中国式教育的集大成者。无论主动还是被动,在“素质教育”成为共识的今天,人们不难对她做出价值判断。


  可在一座经济极度落后的小城,她却是寒门学子最后、最大的希望,她曾为许多人铺就了一条通往美好生活之路。


  而如今,这条路,似乎断掉了。黄冈中学是黄冈人民最大的骄傲,也是最大的希望


  “去黄高吧?”听到外地口音,出租车司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询问道。


  沿江大道东行,一侧并没有太多合乎市场逻辑的一线楼盘,未开发的土地倒是成群结队。阴云降临,灯光昏暗,映照着一个略显破旧的城市。


  沉默,一阵沉默,司机除了目的地,也聊不出别的。尽管长江在这座小城的脚下流过,水中畅游着被毛泽东咏诗赞美过、据说最正宗的武昌鱼。不远处的西山,三国时期的吴主孙权曾在此设坛祭天,登基称帝。


  而这一切,地理标识或是历史印记,似乎都抵不过一座中学的名气与荣耀。杭州除了西湖,还有淘宝,北京除了紫禁城,还有中关村。在当地人眼中,黄冈只有一座黄冈中学(亦称黄高,下同)。即便只有这一处,足够了。


  师傅开了十几年的出租车,接过的外地客人,多半与这所学校存在关联。每年高考时,他从不打表计价,“不能挣孩子们的钱,他们太不容易了。再说没有黄高,谁知道黄冈?”


  语气中,是少见的骄傲。


  小城大校


  薄弱的经济、拥挤的人口、出人头地的愿望。这是小城大校的“黄冈逻辑”。


  新学期的第一次班会,谢阳自报家门。台下同学一片惊呼,有人竟鼓起掌来。


  几多寒暑过去,年届而立的谢阳依然记忆犹新。更令他念念不忘,甚至久久不安的,是当时的一句回应:“我是黄冈中学的差生,学习成绩一直都不太好。”


  这不完全是一种谦虚。至少在12年前的黄冈中学里,考入全国排名第三的浙江大学,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情。2001年,该校有近百名学生进入清华北大,占据湖北半壁江山。


  “那个年代,黄冈中学就是一个光环,走到哪里都很闪亮。不只在外面,本地人也会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你。”谢阳举起一只胳膊,边说边向头顶比画着。


  简单的一丝细节,也能验证黄冈中学的超然地位。黄冈位于长江北岸,岸边是修缮不久的沿江大道。在武汉,类似的地段集中着看不到顶的写字楼;在一水之隔的鄂州,类似的地段集中着均价破万的江景盘。而这里最引人注目的地标建筑,是一所中学:总规划面积500亩,总建筑面积10万平方米,功能齐全、富有时代气息,不亚于国内任何一所大学。


  这是黄冈中学的新校区,2006年正式启用。7年间,这里接待过无数取经团队。即便是北上广深的同行来到此处,都少不了一声惊叹:“一座小城,竟有如此大校!”


  相对学校之大,黄冈的确是一座小城。市区面积小,经济总量小,有限几处还过得去的建筑,看上去仍然是小。研究异乡人惊诧的原因,如是的反差显然是题中之意。


  一座不起眼的小城,却拥有壮观的学校,外人的情绪很难不受撩拨。甚至可以说,如果把高考成绩比作“上层建筑”,它已经动摇了“经济基础决定论”的根基。那些年,黄冈动辄包揽湖北文理科状元,当地的经济发展却一直不温不火,人均GDP常年位列湖北倒数,下辖的9个县级行政区,有5个是国家级贫困县。


  诞生了李时珍、李四光、闻一多等学界泰斗,诞生了董必武、李先念两位共和国主席,诞生了林彪、王树声、秦基伟等多位开国元勋,黄冈可谓人杰地灵。但泛绿的人均GDP和飘红的高考榜,仍令许多研究“黄冈神话”的教育学者,百思不得其解。


  “什么秘密?什么神话?扯淡!一个字,穷呗!”出租车司机一边开着车,一边用火爆的鄂东方言说着,“孩子不往外考,怎么办?像我一样开出租车,一个月1000多元?”


  湖北人对黄冈的印象,一个是“不得了”的中学,一个是贫困。这座“鄂东门户”,拥有近750万人口,摊在每个人头上的GDP不过1万多元。这里没有非常齐备的工业基础,大多数人靠农业和服务业维持生计。街巷里,开出租车的比坐出租车的人还多,小餐馆吃一顿饭,不比自己买菜自理贵上多少。


  “黄冈这个地方,想要有更好的前途,而不是在巴掌大的地方待一辈子,有什么路可走呢?读书上大学,是最稳当的一条路。”谢阳说,“对很多人来说,如果不是进了黄高,恐怕不会有今天的日子。”


  再过一年时间,黄冈中学就将迎来建校110周年。改革开放之前,这里和全国其他高中一样,在平静中慢慢发展。而随着“知识改变命运”年代的到来,随着城市间经济鸿沟的加深,黄冈的孩子有着大城市学生所不可比拟的决心和勇气:考出去,改变命运。


  而在当地主管部门看来,黄冈教育事业的发达,与党委政府的重视密不可分。在财政连年吃紧的情势下,当地勒紧裤腰带也要办好教育。长期以来,黄冈中学受到了当地部门极尽可能的关照,新校区的校舍硬件,比市委市政府的大楼还要恢弘数倍。


  无论怎样,政府的重视,或者家庭对改变命运的渴望,催生着黄冈人对高考难以掩饰的热情。700多万的人口基数,足令其网罗到各县市最优秀的学生,面向整个湖北招生的理科实验班,更吸引了全省最拔尖的理科人才。一个神话,就此诞生。


  最辉煌的阶段,黄冈中学常常包揽湖北省高考的前几名,每年走进清华北大的黄冈孩子,都有三位数。1994年,黄冈中学举办90周年校庆的消息,在当天的央视《新闻联播》中排在第五条。时任国务院总理发来题词,新华社和《人民日报》精兵出动,全国各地的目光齐聚黄冈。


  出租车依然在路上奔驰,路过位于市中心的老校区,司机慢下来,不住地介绍着。校门口,聚集着无数十四五岁的孩子,在家长的相机前摆出V字手势,“他们都是慕名过来参观的,这里已经成了黄冈的旅游景点”。课间时分,偶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走出教室,更多人还在“加班加点”


  黄冈制造


  “鲤鱼跳龙门”也好,“知识改变命运”也罢,学生、校方和家长,为此目标所付出的超常努力,肩负的超常压力,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的。


  大学里,谢阳融入集体的速度比别人快得多。面对一名身上贴着特殊标签的人,谁都愿意说上几句,拉拉关系。事实上,这种关系也的确存在。


  “你们黄冈的试卷可把我害苦了。”有无数人这样说道,“以后见到你们老师,帮我骂他们几句。”


  偏、难、怪,或者还有准,是黄冈试卷的显著特征。在“教育学黄冈”的年代,全国各大高中都热衷于在“黄冈出品”的模拟试卷中摸索高考密码。做一遍黄冈试卷,可以察觉自身的不足,也能够摧毁掉全部的自信。


  “我都习惯了。”谢阳说,“那些年,就是这么过来的。有句话怎么说?在绝望中寻找希望!”


  黄高人,对考试有着一种复杂的情感。甚至很多年过去,依然会梦到当年考试的情景,“有时候就被吓醒了,浑身是汗。”


  “黄高的教学方法,堪称应试教育的一绝!总结一句话:一切以考试为中心!”已经毕业13年的陈雪(化名),依然记得当时的节奏,“每个星期都要考几回。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星期天晚上,雷打不动的数学考试时间。”


  2013年7月的一天,教学楼外依然能听到的答题声。熟悉的教室里,重复着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已练得很熟的动作:发卷,涂卡,填姓名,做题。虽然事后听说有人紧张得整夜失眠,但在等着进入考场时,大家都显得颇为沉着。


  为了应对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的考试,为了让每次考试都会公布的排名好看一些,黄冈的孩子们,拥有着骇人的投入精神。“学校盛行的风气是见缝插针地对待时间,课间十分钟全耗在练习册上,放学铃声一响便冲向食堂,以最快速度解决问题,又立马冲回教室。晚自习后常赖着不走,直到管理员熄灯再摸黑离开。”2001年进入黄冈中学,2004年考入北京大学数学系的李蔚明说。


  “在黄冈中学读书,每天天不亮就起来,在夜色里晨跑。今天的我,还记得那冬日凌晨,上千名学生集中在一起,在寒风和夜色里诡秘地奔跑。不晓得多长时间后,早餐时间到了,20分钟后,连上四节课。”陈雪说。而另据传说,住校生有不少熄灯后打手电筒看书至深夜的,但无人承认,也就无法考证。


  面对超乎常规的生存逻辑,读书时的谢阳曾有几次“真不想读了”。而一个司空见惯的情景,令他根本不忍开口:将家中的责任田承包给别人,在市区里打零工租房陪读的母亲,常常拿着不那么好看的成绩单暗暗流泪,“要是考不上大学,咱们全家都没指望了”。


  在当地,“三苦”(老师苦教、学生苦学、家长苦帮)作为黄冈中学高考成功的诀窍,已为人熟知。“鲤鱼跳龙门”也好,“知识改变命运”也罢,学生、校方和家长,为此目标所付出的超常努力,肩负的超常压力,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的。


  为了尽可能地提高升学率,扩大走进名牌高校的名额,在倡导“三苦”之外,黄冈中学早于其他学校开启了“奥运模式”。上世纪80年代,黄高就组织了一批“特种兵”,以博取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奖牌。而以1986年首获铜牌为标志,黄冈中学逐渐成为了“金牌中学”,书写着奥赛传奇。


  “(学生)到了高二,就会参加一次选拔。特别牛的学生会集中在一起,编成‘奥赛班’。”谢阳说。“没那么聪明”,一直与“牛班”无缘,这也是他黄冈生涯中的最大遗憾。


  当别人还不知道奥赛是怎么回事的时候,黄冈中学已经在国际上频频获奖。这为学校争得了荣誉,也争来了很多保送名校的指标。尽管直观上看,黄冈中学的“尖子培养计划”,和中国体育的“奥运争光计划”差不多——同一个国度里,没有多少女孩子把举重当成业余爱好,也没有多少人茶余饭后去玩高台跳水,但这并不妨碍运动员们去包揽这些项目的奥运金牌。


  500亩的黄冈中学新校区,有一片传说中的圣地,陈列着被老师挂在嘴边的“黄高偶像”。在主楼的大橱窗里,最醒目的照片不是校领导,不是各地官员,而是那些奥林匹克学科竞赛奖牌获得者、保送或考入清华北大的学生,以及本省的各类状元。


  另一侧,则拥有着与此气氛不太相符的各种宣传板,提醒着参观者,这里不只有分数,也拥有着“五四”歌手大赛、元旦晚会、校园文化艺术节等充盈着素质教育味道的青春。


  而大多数学生,更愿意将其称为“福利”,“只有高一新生才能全部拥有,高二开始就会慢慢减少。别问我为什么!”


  失落传奇


  当“素质教育”真正成为中国教育的发力方向乃至评价标准,当个体发展极难超脱于城市规模,曾经辉煌一时的黄冈中学,也不得不面对“掉队”的现实。


  坐在写字楼的办公室里,谢阳望向窗外。他离开黄冈12年了,他的地方口音早已消散。他从鄂东乡下走到了长三角,在寸土寸金的浙江杭州拥有了自己的房子。


  这是人生的一次深度逆袭,让曾经的泪水和汗水都有了世俗回报。谢阳恨过自己的母校,更多的却是感激:在家乡要想出人头地,只能拼命学习学习再学习。哪怕校方和老师为了追求升学率,甚至是为了评职称、多拿奖金而陷学生于题海之中,孩子们也毫无怨言,因为那是他们唯一的出路。


  而超出他人想象的付出,并没有在应该结束的时候停止。升入大学后,黄冈的孩子才发现,小城镇和大都市的鸿沟,依然需要他们通过拼命去弥补。


  “大城市的同学,眼界和视野都宽得多。他们可能不大擅长考试,但其他方面都很出色。”谢阳说,“而我们那边只有一个规则,把心思放在高考不考的东西上,就是浪费时间。”


  同一屋檐下,大城市的孩子虽然考不过黄冈的学生,却具备着其他方面的优势。有些人高中阶段就出外游学,说一口流利的英语;有些人成了电脑高手,别人刚刚学习打字的时候,他在百无聊赖地编写代码。黄冈的孩子的确擅长考试,但考试不是学习的全部。


  曾经的光环,在强烈的反差中,慢慢散去。大学四年里,谢阳觉得一些死记硬背的科目,没有什么难度,但在计算机、外语、哲学和金工实习上,却感到异常吃力。“我们从小到大都是机械式地学习,在独立思考、实践操作上都比不了他们。”


  尽管黄冈中学的领导、教师,非常反感外界赋予的“应试教育”帽子,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,小城市的教育条件实在无法与大都市相比。谢阳的班主任对《南方》杂志记者表示,自己的学生理论成绩并不差,但实验技能不足的问题相对突出,“武汉的中学可以组织学生去大学实验室上课,我们没有这个条件”。


  当社会各界都在呼吁“素质教育”的时候,黄冈中学总会出现在各类批判文章中;而当“素质教育”真正成为中国教育的发力方向乃至评价标准时,曾经辉煌一时的黄冈中学,也不得不面对“掉队”的现实。2010年,北京大学启动了自主招生计划,实行“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”。湖北入围的39所高中里,没有黄冈中学的名字。坊间传言,这是上面对“应试教育”的一次“最典型否定”。


  “现在各大高校都在尝试自主招生,各省也在自主命题,考试变得比以往更加灵活,更难捉摸,光靠晚睡两小时,光靠拼命,已经不合时宜。”浙江大学教育学博士张亚鹏说,“在这种情况下,传统的‘集中营’式学校,大都受到了强烈冲击。”


 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“掉队”,大学里,谢阳开始花大量时间“不务正业”:阅读小说、翻看各类书籍,学习网络知识,甚至与陌生人搭讪聊天。他不愿成为另一些升入大学的黄冈孩子:他们失去了“枷锁”,却迅速在本应出现的地方“流失”,投入网游的怀抱。


  而迎来一批又一批孩子的黄冈中学,也在抵抗着某种“流失”。随着这座学校的名气越来越大,来到这里考察的外地人也越来越多。当然,考察是名义上的,这些挎着包拿着笔记本的人,肩负着一项更重要的任务——鼓动当地教师到南方去,到武汉去。


  “没办法,在这里当老师的收入,无论如何也比不了北上广。”一位青年教师坦言,“一些外省学校前来挖人,工资能开到五位数,还不包括绩效奖励。”


  就在谢阳离开学校的12年里,许多原本准备在黄高终老的老师,也离开了。2004年,黄冈中学的物理竞赛教练姚学林去了深圳中学,不久便实现了该校在物理竞赛奖牌上零的突破。至今,他已经带领学生拿到了3块国际奥赛金牌。


  随着“大武汉经济圈”的建设,以及高铁、动车的便捷覆盖,黄冈中学的老师开始选择省城。几年间,学校数学组的30多个老师,前前后后走了10多个,多数都是骨干教师,甚至特级教师。在武汉,竞赛成绩独占鳌头的两所高中——华师一附中和武汉二中,竞赛教练都不乏黄高教师的身影。


  “金牌教练”、骨干教师成批地去往南方、武汉,给新学校的高考成绩带来了繁荣。大城市的孩子在素质教育之外,还能享受“黄冈质量”的应试教育——这令本就先人一步的大城大校,在高考领域更加予取予求。


  而近13年湖北产生的26名高考状元中,黄高只占了1个,国际奥赛的奖牌也有五六年没见过了。


  时代迷局


  安静的校园里,孩子们依然陷入到对梦想的追逐中。他们所能做的,依然是在书山卷海里拼搏,用青春拼出一片天空,哪怕这条路径已经不那么好走,甚至有些断裂。


  自恢复高考制度以来,中国高中教育只有两个神话:“海淀神话”“黄冈神话”。与北京的“锦上添花”不同,“黄冈”一直代表着小城市“逆流而上”的勇气,成为寒门学子通向大城市途径的代名词。


  不只是黄冈,许多后发地区,总有两种现象形成鲜明的对比:经济上的极度落后和对教育的极度重视。在这些地方,高考是孩子们改变命运的唯一方式,他们牺牲了青春,付出了血汗,甚至损害了身体,只为出人头地,走向更好的地方。


  而当“素质教育”的浪潮席卷全国,这些曾经的“牛”校无一例外地掉队了。学校不可能给每一名学生配上一部电脑,也没有财力聘请外教教授英语;学生更没有充足的资金出国增长眼界:农村学生占60%的黄冈中学,以及更多的黄冈式中学,越来越难与大城市学生站在同一起跑线上。


  在中国考场,素质教育确实已经呈现端倪,近几年的高考试卷中,总有不少先进的概念、新颖的题目,基础性的内容越来越少,选拔式的创新越来越多。这些,显然不是某些群体的长项。


  “大城市学生、富裕家庭学生的综合素质和知识面,确实要好得多。教育公平确实很重要,但真的很难实现。”广东省内一所名牌大学的招生老师直言不讳,“现在能考进名牌高校的寒门学子在逐年减少。比如这几年,申请国家贷款的学生明显不如以前多了。”


  耐人寻味的后果,已经在整个中国蔓延开来。根据北京大学的相关统计,1978—1998年的20年间,来自农村的北大学子比例约占三成。而2000年至今,考上北大的农村子弟只占一成左右。


  黄冈中学的新校区,依然是当地最著名,甚至最亮眼的建筑。安静的校园里,孩子们依然陷入对梦想的追逐中。他们享受着这座城市所能给予他们的最好待遇:六人一间的寝室,挂式空调,以及24小时不间断的热水。他们所能做的,依然是在书山卷海里拼搏,用青春拼出一片天空,哪怕这条路径已经不那么好走,甚至有些断裂。


  “如果不搞应试教育,不搞题海战术,这些落后地区的穷孩子,几时才能出人头地?”有教育学者表示。而在一些人看来,后发地区普遍存在的集中营式学校,是寒门学子最后、最大的希望寄托。


  偶有闲暇时,黄冈学子也会对某些细节发出感叹,“×老师讲得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?”


  事实上,“黄冈迷局”已经不是黄冈本地的迷局。这些年,大量师资涌向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的“聚集效应”,早已让人深感担忧。综观近几年的高考成绩,过去曾经很优秀的广东粤北山区如梅县等地,现在也大不如以往了,主要就是因为师资流失。很多人说,粤北粤西等地区的中学就是珠三角的师资培训地,一冒尖就往外跑。


  差距,在湖北,在中国,慢慢地实现了逆转。2013年,襄阳五中在湖北一枝独秀,包揽了文理科状元。与此相对应的是,襄阳是湖北排名前三的城市,GDP仅次于武汉。而黄冈中学今年考入北大清华的学生有望超过16人,还不如鼎盛时期一个班多。


  这一切,令黄冈中学有着不难察觉的危机感。该校校长刘祥自2011年上任以来,呈现出异常的低调,几乎不在公众面前“发声”。“这几年,我们好不容易淡出了人们的视线,只想喘口气,静下心来,做自己该做的事情。”这是他面对媒体唯一讲过的话。


  江水奔流,黄冈依然在岸边平静地生存着。在其间任何一个下属的市县农村,都会看到一种景象:年轻的劳动力外出打工,整个村庄都是留守老人、妇女和儿童,农闲时,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搓麻将,成为了典型的生活习惯。


  这里依然有很多真实的故事在坊间流传,核心是几个普通名字。最家喻户晓的,叫袁心怡,第41届国际数学奥赛的金牌得主。这是一个来自大山里的孩子,祖祖辈辈最高的文化水平是小学四年级。拿到金牌时,黄冈市政府奖励她两万元,大学毕业后她申请到哥伦比亚大学的奖学金,每年高达3.6万美元。她的父母走出了大山,在城里拥有了不错的房子。


  这是黄冈式成功,意味着离开,一旦考走,便不会回来。这些年,从黄冈中学毕业回到黄冈发展的,还不